言語未及

下定決心是一件難以辦到的事情

下定決心之後更是難以抵達路程

給妳一個蓋子,然後妳便把玩起來了,這是妳對事物的起始

然而即便我過了三十年,還是不知道此時此景如何建立起來

便忘記了

你出差上飛機的那天,媽也把女兒接回台北了,於是整整一個禮拜,這台中,這公寓小屋便剩我一個人了

整室安靜無語,發炎的喉嚨還未痊癒,吃過藥渾渾噩噩的上完班後,便想著要做些甚麼讓自己理一理思緒,想到冰箱還有菜,下班後決定買些材料今晚就做個菜配個饅頭吃了,我知道自己需要空間沉澱,此時正是了

當孤獨感襲來,我才發現少了母親與妻子的身份,在任何空間裡,一切是這麼的陌生,好像連下一秒該做甚麼都無法拿定主意,沒有了既辦事項就沒了約束,少了關係與連結,單純就自己一個人,獨自地在毫無喧嘩的小室裡度過時間,此時若有一朵花那該多好,讓時光靜靜地陪伴著我。你不在,打開你的電腦想打打日記,一開機便是你玩電動與朋友的對話畫面,哈,親愛的老公,你總說那是你紓壓的方式,我突然感到一絲敬意,謝謝這些電動讓你在喘不過氣的工作壓力下有所寄託。平日裡,我們將生活過得忙碌,我發現自己漸漸能把一些以前放在心上的事物放下,我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我,雖然感到惋惜,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發現自己開始躲避不願處理的狀況與麻煩,而情願讓時間停留在毫無所為的虛度中,現階段我已不再懷有對工作或新事物的熱情,得過且過便好,好懶得花心思去經營自己的表現與新的關係了。

當孤獨感襲來,我感到空虛,卻不想填滿。堅強的當了八個多月的照顧者後,把重要的身份先擺在一旁,梳洗一下自己的心靈,我漸漸越能享受恬靜時刻所帶來的美好,我知道你跟妹妹就在幾天後便返家了,我期待著你們的歸來,也希望自己在這些孤獨的日子裡繼續安靜無語,做一個唯一與自己相處的陪伴者過著生活,然後讓這一切像一場法術般讓靈魂歸位,重組自己。

媽媽會打電話來跟你說弟弟想要跟你要些東西可是不好意思,並且這不小心就讓你覺得,好像又是我這個姊姊的問題,絕非過錯與否,而是一種待解決的狀態,你或許應該讓弟弟覺得跟你要東西是很自然的事情,不需要透過媽媽或是不好意思,問題來了,便等你解決,姊姊被設定程承擔所有的來龍去脈。You tell me what to do, how to do, sis.

姊姊就是那個當人家對你有甚麼期望可是你心裡不願去完成但同時卻感到痛苦的角色

我一直到現在還是有強迫症,在等待結果時,會暗想如果不怎樣怎樣的話,我自己最在意的孩子或是親人便會遭遇什麼不好的事情,「未知」可以無時無刻將我捲「恐懼」之中, 使他人理解/諒解便成我生命很大的課題

小胖

上周開始妳已經有自己的意見,不喜歡橫著抱妳了,只要將妳豎起來,無論是將頭靠在媽媽肩膀上或是背靠著我的胸膛,妳就不哭了

喝奶也開始東張西望不肯一次好好喝完,總是直盯著遠一點的地方瞧著

有時候我把妳的小手牽去摸摸看妳正在瞧得出神的枕頭或是其他東西,妳還不知道手去碰東西的觸感

媽媽對妳總是溫柔,因為妳如此小巧可愛,軟綿綿,沒有什麼壞心思

Dear 小胖

今天是星期二,上周五陳醫生說因為妳可能會在兩周後大概36周左右就來報到了,因為我的肚子太小妳好像很擠的樣子

我還是好睏喔,工作提不起勁,周圍同事跟我不是同一個tone,我好受不了她們無法控制自己的音量非常干擾別人的耳朵

好累又好不耐煩喔

我漸漸在想,台中真的適合我們嗎?

呱啦

下班後,不管怎麼躺,都感覺不舒服,吃完晚餐後就賴著床,身體很疲憊想讓自己昏睡過去,但躺下又頻頻作嘔,腸胃不舒服

一邊想吐,一邊無力想睡,最後是半躺的方式依著枕頭睡了一身熱汗,渾身不對勁

醒來後接近晚上十點了,昏昏沉沉,手機靜悄悄的毫無音訊

出差到廣州的他後來說他的3G壞了,一整天在工廠很疲累也無法上網,接著又去外面聚餐了

dear小胖

邁入33周,肚皮下緣長出了傳說中的妊娠紋,醜醜的

我還是很容易睏,最近只要到人多或空氣不流通的地方便會覺得缺氧

5/1連假跟你爸跑去苗栗玩,因為呼吸不順快要昏厥過去了沒想到下場居然是被救護車送到醫院

其實懷孕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常一不留意就會有狀況發生

小胖
在車子裡等你爸搭交通車從斗六工廠回來福興工廠接我們，現在是四月，即使天氣氣溫不高，但車內還是悶熱，望看著車子停放處兩旁的椰子樹，讀了一篇別人分享的文章，心情便靜了下來，此刻只有我和妳，等妳出生後，想要這種安靜的片刻，大概也只有妳睡覺之後吧！是嗎？還是妳是那種可以靜靜獨處的人呢？希望妳出生後，能體會每一種時刻，而不感到無聊。

媽媽于四月份某個周一下午五點多

親愛的小胖

2014年3月2日我帶著妳嫁給了一位男孩。

那天的天空以緩慢的速度慢慢累積水氣,每朵雲朵承受了比平常更多的重量,不過它們都很義氣地沒有讓雨水跌落下來。空氣有一點點的濕冷,但還是晴朗,朋友從南北而來,rundown上的行程是我跟妳爸一起討論出來的,賓客的座位名卡是我窩著妳在床上用枕頭墊著完成的。

我那天並沒有太多的思緒去想像自己正處於什麼狀態,我像個活動執行者與主持人同時兼任女主角,我不是很專心,我擔心流程有差池,大部分的時候我雖然顧及著妳,但忘了跟妳說,這是美麗的一天,我要帶著妳嫁給一位男孩。

小胖

這兩周開始已經可以感覺到妳動來動去像是魚在我的肚子裡游來游去吐泡泡,覺得很高興。

隔著肚皮看不出來妳的動靜,但是透過4D看到模擬妳的模樣,好像很可愛的樣子。

妳是一位女生,性別並沒有辨識一個人的作用,妳的性別其實不會左右妳這個人,如果妳喜歡可愛浪漫,那便可愛浪漫,如果妳喜歡隨性自然,那便隨性自然。

最好妳擁有自己的意志,不會被外界紛擾吵雜所干擾,當然,同時要顧及所有人的心思,如果真的顧及不來,做妳自己就好了。

dear 小胖

這兩天照樣好睏

四肢無力,原本就提不起勁的工作就更無法完成了

腦袋也會變得遲鈍,好像只記得住十秒以內的事情

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覺得你在的位置好像比較硬,摸了一摸,突然覺得,你真的在裡面耶,我的小孩就在我的下腹部的位置

dear 小胖

我好睏喔

你是不是一直在睡覺

我也好想睡

Dear 呱啦

今年做的每個決定或遇見的每個事件,常常在稍稍喘一口氣之時,發覺這就是28歲的自己了

依然因為不安而處處擔憂,總得要事情有所依據了,才能安下心來

偏偏這個工作最難之處便是難以尋一個依靠,只能惴惴不安地一邊進行一邊扶住動盪不安的心

從前會覺得自己涉世未深,所以膽小害怕是應該的

親愛的呱拉

可怕陰暗的都遺留在過去,若要迎接,便是明亮的未來

從前那些劇烈的痛楚,被黑夜吞噬的傷,以及自問自答見不到光的躊躇

像一陣風拂去一地的塵,悄然遠去

你還記得嗎?那些說不想再見到你了的狠絕,不願再次碰觸的傷口

Dear 小豆丁

今天中午去產險的時候,在門診外面等了好久,前一刻還在取你的名字說男生就叫李沐揚女生就叫李沐晨

不知道為什麼後一刻醫生阿姨看著超音波顯像上的你,先是說媽媽沒有德國麻疹的抗體要小心出國,

然後我們一同看著像花生殼形狀的你臥躺在我的子宮內,醫生阿姨說紀錄不對,怎麼停在九週的大小,

我迅速地回她,是因為上次她說這周才要確認週數與預產期,

小豆丁

這周末你整得你媽好累,整個周末都全身軟綿綿頭腦昏脹脹

你這個不肖子

等你出生我要把你屁股咬爛!

你看到了嗎？

雖然天空有時藍有時灰，但大地一直都是綠的。

等你出生後在把你丟進草原裡，很刺喔！

[六周二~四天]

Dear 寶寶

今天是禮拜二,上周六的時候外婆看我臉色很差,急性子的她等不及爸爸晚上來彰化,就急切地騎機車出去買了驗孕棒,證實了你的存在。

那是外公上樓睡午覺的下午,舅舅跟外婆兩個人盯著剛滴完媽媽尿液的試紙區,看著水意湧上來就像緩緩的浪打上岸邊漸漸蔓延開來,第一條紅線之後,出現了第二條紅線,於是乎,你的存在就被證實了。

結果過不久媽媽就嚇哭了,因為實在太害怕了,畢竟媽媽是個愛哭的人,尤其想到外公的臉,就覺好像很可怕的樣子,不過外婆一再保證「外公是我控制的他不會怎樣的」所以就靜下心來等外公起床,因為空等的時間不知道要幹嘛,「媽,那我們現在要幹嘛?」「我去切水果給你吃好了」

28歲了,沒有收到祝福也不感到失望的年紀

沒有特定去哪邊慶祝也不用打起精神跟朋友訴說感懷

都不用,也都沒有,只有男友媽媽弟弟一起歡歡喜喜地唱了一首生日之歌,便夠了

雖然對某些在意的朋友一封祝福的訊息都沒有捎來感到失望,不過大概人家就是那個樣子抱太大期望也不好.老早就知道的事情

*

今天是教師節,回家鄉之前傳了訊息給兩個國中時代的老師,一個回我說我的FB上看起來很灑脫快活,另外一個則是回電給我。

一瞬間有點想跟老師告狀說我跟那個誰誰誰斷交了,但現在好像已經到了不能告狀的年紀了,只能罷了。

雖然很想請老師評評理或是出來喊一聲,王xx宋xx你們兩個不要那麼幼稚好嗎? 好像一切就會過去...

另一個談話瞬間也想讓老師繼續稱讚我,說我怎麼的機靈聰明,怎樣有沒有符合他從前老是覺得我會變成一個有用的人,但心中卻膽怯下來了。

然後我才發現自己一直只想當個甚麼樣的人,也知道老師明白的。